南辭放下勺子，說道：“我與他一戰，你過來之前他已經落了下風。而且他靈力充沛，卻有些紊亂，似乎是有舊傷在身。阿煜，白翎羽這個人你之前了解多少？”

江煜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 不多，我飛升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方戰神了，且他性情冷淡，和上天界的眾多仙官都不甚熟絡。眾仙官中小的聚會他從不參加，即便是在瓊瑤宴會上，我與他也沒說過幾句話。”

突然，青年似乎想到了什麽，又繼續說道：“ 不過司命似乎與他有些交集。司命那家夥，為人和善，好相處。在天界朋友眾多，也不知什麽時候和白翎羽勾搭上的。”

南辭撇了身邊青年一眼，涼涼地說道：“ 看來你對那個司命的評價挺高的嘛。”

江煜似乎沒聽出南辭的意思，順嘴說道：“ 對啊，我飛升後的第一個朋友就是司命。雖說偶爾有些不靠譜兒，但他確實待人不錯。”

“那你也給他做過飯嗎？” 南辭幽幽地說道。

江煜咽下口中的菜，這才說道：“ 嗯，在天界的時候，我空閑的時候會做。他也會來吃…..對了！或許我應該找司命問問關於翎羽的事情！”

“不行！”南辭毫不猶豫地說道。

江煜看著身邊青年有些發黑的臉色，莫名道：“ 怎麽了嗎？”

南辭心裏有些發悶，江煜在天界近百年中，南辭沒有辦法上天界去找他。江煜也從未下過界。一想到有另外的人和他現在一樣，吃江煜做的飯，與江煜閑話，同江煜飲酒……南辭承認，他很不喜歡那個司命，也很不想江煜再上天去找他。

南辭沈默了片刻，說道：“ 如你所說，那個司命倘若真的和白翎羽交情不淺，你讓他知道這件事，萬一最後發現翎羽是有問題的，你讓他如何自處？”

南辭這話一出，江煜有些沈默。南辭說得也有些道理，萬一查出了翎羽飛升是有問題的，那麽必定會受到天帝的懲處。這件事別人發現的倒還好些，若是由司命自己發現，必定會左右為難。自古忠義難兩全，不僅人界如此，天界，亦是如此。

見江煜似乎打消了這個念頭，南辭也不繃著個臉了，又恢覆到以往溫和的笑容，說道：“ 阿煜，別想了。吃飯吧。”

……

南辭本以為江煜打消了那個念頭，找司命這件事兒也就順勢揭過去了。可是沒想到，第二天一大早，客棧便來了位不速之客。嗯，不歡迎，至少南辭是這麽想的。

這天早晨，江、南二人洗漱好之後下了樓。江煜剛下樓梯，便看到了大堂裏坐著一人。

青年眼神一亮，大步朝那人走了過去，說道：“ 司命？你怎麽來了！”

南辭暗暗皺了皺眉，跟在江煜身後走了過去。

司命放下手裏的茶盞，看了眼江煜身後的南辭，點了點頭算是問好，禮節上的事情司命從不忽略，大概這也是他與人交好的原因之一吧。

司命看向江煜，說道：“ 花栩，我此次下界是有任務在身的。”

江煜看著司命一臉嚴肅的表情，有種不太好的預感，說道：“什麽任務？”

司命嘆了口氣，說道：“ 活捉戰神——翎羽！押回天界。”

此話一出，江煜頓時心下沈了沈，暗道：該來的還是要來。

饒是如此，江煜還是出口問道：“翎羽犯了什麽錯？這是天帝的意思？”

司命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 翎羽本沒有渡過天劫，在最後一道生死劫中喪命。可是，他卻不知用了何種方法，飛升成功。天帝此次命我前來，便是要押他回去審問。”

江、南二人對視一眼，心下了然。果然，翎羽飛升是有問題的。

南辭想了想，說道：“昨日我與他打過一架，他似乎是受了不輕的傷。”

聽到這話，司命似乎有些詫異，說道：“ 你們已經知道這件事兒了？”

江煜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 只是猜到了些。我們要尋的那件法寶，恰好是翎羽飛升前的佩刀。”

司命沈思片刻，說道：“ 花栩，我這次的任務需要你的幫助。”

江煜點了點頭，表示同意了。本來嘛，翎羽是一方戰神，雖說受了些傷，但是對付一個司命綽綽有餘。想來天帝沒有給司命派遣幫手，一是怕事情鬧大有損天威，二來嘛，估計天帝也知道江煜他恰好也在信城了。

“只是，翎羽已經逃了，想再見到他，怕是難了。” 江煜皺著眉說道。有些事情，他還想問清楚。

“他既然受了重傷，想必也跑不遠的。” 司命說道：“ 我們分頭去找吧。”

江煜點了點頭，三人便一同出了客棧。司命朝向西方飛去，江、南二人朝向東方走去。本來江煜是想要三人分三個方向走的，但是南辭卻堅持要跟著他，江煜無法，便也作罷。

信城說大不大，說小也不小。再加上信城周圍還有好幾個村鎮。雖說大部分人因著前幾天的妖刀事件都搬離了這裏，但還是有部分人留下了，而且，留下的都是些小攤小販，沒有經濟能力搬家的人。這兩天，見著天氣放晴，幹屍也沒有再出現。那些小商小販們便又把攤子搬了出來，畢竟大家都是要過日子的。

信城大街上，因著也有小商小販在叫賣，江、南二人倒也沒有在施展法力，而是信步走著。

“南辭，翎羽究竟是修的哪門子歪門邪道才得以飛升的？” 江煜皺著眉頭思索，他實在想不出，翎羽既然在最後一道生死劫中身殞，又是怎麽渡成了仙身。南辭想了想，搖了搖頭說道：“ 我也不清楚。”然後，青年又勾起了慣有的笑容，打趣道：“ 倘若我真知道有哪種法子能飛升上仙，我定會早早地去天界找你的，萬不會到現在才見到你。”

江煜一聽這話，瞪了眼南辭，說道：“都什麽時候了？還有心思開玩笑？”語畢，大步向前走去。

南辭看著超過自己的青年，嘴角的笑漸漸消失。大步跟了上去。

二人一路向東，越往前走，路上的行人越少。之前的妖刀作祟，眾人都說半夜裏常聽見最東邊的宅子裏鬼哭狼嚎。是以，直至江、南二人走到了那座有些破舊的將軍府門前時，四周已經不見什麽人了。

江煜側頭看了眼南辭，說道：“ 你覺得翎羽會藏在這裏？”

南辭目視前方，朱紅色的大門緊閉著，因著年歲悠久，門環處的金漆已經有些褪色。

“ 上次我們在門口碰見他，他應該本打算來這裏，看見我們後才轉身走了的。” 南辭說道。

江煜想起昨天在將軍府門口碰見翎羽的情景，當時他應該是想要隱瞞什麽的。如今看來，想要隱瞞的，就是他假飛升的事情。江煜大步走上前去，推開了將軍府的大門。第二次來，二人輕車熟路地繞過了前院。後院比前院要大上很多，最北面還有一大片空地，應該是白翎羽練兵所用。南面衰草遍地，遠處還有一個破破舊舊的亭子立於一泊湖水旁，想來原先這裏是主人用於休憩觀賞而建的。江煜心裏暗嘆，真真是沒想到翎羽居然還有這麽閑情逸致的時候啊！

“阿煜，那邊有人！”南辭突然說道。

江煜順著南辭眼神的方向看過去，果不其然，他隱約看到遠處的亭子裏有一白色身影在微微晃動。

二人撥開雜草，向遠處的亭子走去。

待稍作近些，江煜這才看清楚，亭子裏坐著的正是受了傷的翎羽。

白衣青年此刻坐在亭子的中央，面前擺放的矮幾上放著既清。那張矮幾也同亭子一樣，破破舊舊的，一看便知是上了年頭的。

江煜註意到翎羽的臉色很是蒼白，眼角的淚痣隨著眼睛的眨動一下一下跳著。白衣青年似乎沒有註意到有人過來了，依舊低著頭看著案幾上的佩劍。

江煜站在亭子外，輕聲叫了聲：“翎羽。”

好長時間，白衣青年才緩緩擡起了頭，視線從佩劍轉移到了來人的臉上。

江煜深吸了一口氣，繼續說道：“ 天帝已經知道了。”

“所以你是來緝拿我的？”白翎羽清聲說道。

江煜嘆了口氣，皺著眉頭說道：“司命已經奉旨下界了。”

“呵，原來是他？” 白衣青年勾起了嘴角，眼神裏顯出幾分嘲諷。老實說，江羽飛升近百年，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翎羽嘴角上揚，雖說臉上盡是嘲諷，但對於終年面癱的翎羽戰神來說，也是難得罕見了。

不過此刻，江煜卻沒有心情詫異了，被自己的好友捉拿，任誰心情都不會太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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